瑪麗蓮夢露一直以來都是性感的化身!這不單單只是因為她裙子被吹飛的經典畫面,而是她整個人散發的氣質、動作都引人遐(ㄎㄡˇ)想(ㄕㄨㄟˇ)。她在其中一個電影代表作《金髮傻妞》演唱的 ‘Diamonds are a Girl’s Best Friend‘ 也成為歌舞片段的經典。不過這首歌曲的成功除了瑪麗蓮夢露自身的魅力,也要歸功於背後的重要推手,編舞家傑克柯爾(Jack Cole)。
傑克柯爾(1911-1974)可以說是奠定美國劇場舞蹈的重要人物,也被譽為「劇場爵士舞之父(Father of Theatrical Jazz)」。我們幾乎可以說,如果沒有傑克柯爾,就沒有爵士舞。他不但奠定了爵士舞的風格,也發展出一套訓練體系,進而影響了非常多大師級的舞蹈藝術家——像是爵士舞大師 Matt Mattox、《西城故事》的編舞家,大師級的 Jerome Robbins、還有傳奇編舞家/歌舞片導演 Bob Fosse。
傑克柯爾的舞蹈生涯,起自他在求學時所待的學校 Denishawn School of Dancing and Related Arts。這所學校的創辦人是美國現代舞大師茹絲聖丹尼斯(Ruth St. Denis),除了傳統的芭蕾舞訓練,她也致力於運用自己獨有的身體訓練技術(也就是現代舞技巧的前身)、東方舞(尤其是印度舞)來訓練學生,同時他們也探索一些更遠古的舞蹈動作,尋找更多身體的使用方法。所以傑克柯爾所受的訓練一開始就非常多元。很多資料中提到他的風格受到印度舞的影響,也是來自於這個學校的訓練。
這些多元的身體訓練,慢慢發展成傑克柯爾獨有的身體風格。一位和傑克柯爾長期工作的舞者 Chita Rivera 在接受 BBC 採訪的時候說:「當你看傑克柯爾跳舞,會感覺他好像浮在半空中一樣。他的動作既女性化,同時又非常 Man,就像一隻大貓一樣,非常非常有力量。 」如果光看文字還是很難想像,下面這支影片是 Chita Rivera 和傑克柯爾同台演出的畫面。可以看到穿著西裝外套的傑克柯爾既優雅又帥氣,兩隻腳像貓一樣輕盈,好像不用碰到地板就可以移動一樣。
就像影片中主持人說的,這段傑克柯爾風格的演出,也可以說是爵士舞的代名詞。因為在 20、30 年代的美國,是還沒有爵士舞的——當時現代舞正在慢慢形成自己的體系、流行舞蹈以查爾斯頓(Charleston)和林迪舞(Lindy)為主,而爵士樂雖然已經出現,但主要是踢踏舞者在使用。在傑克柯爾的身體上,印度舞的手勢和身體形狀、流行舞蹈的舞步、以及現代舞的技巧們逐漸融合、變化、相互影響,再搭配上爵士樂(當時的流行音樂)的切分音,最終形成一種非常有吸引力的風格。
不過這樣的風格並不是一開始就無中生有。1933 年時,美國廢除了長達 13 年的禁酒令,連帶讓夜店文化蓬勃發展——這邊可以要先解釋一下,1930 年代的美國夜店,並不是像現在人人都在舞池裡無社交距離的扭動,而是會有舞台表演節目,觀眾坐在底下的圓桌旁喝酒聊天。傑克柯爾就是在這個時候開始幫夜店的表演節目編舞,並在過程中漸漸長出爵士舞的雛形。
傑克柯爾事業的起飛,也可以說是時勢造就英雄。這種新舞蹈不但對當時的夜店觀眾來說非常買單,也引起了好萊塢的電影的興趣。1941 年,傑克柯爾開始在好萊塢編舞,並永遠改變了好萊塢電影的舞蹈形式。除了電影,他也幫百老匯音樂劇編舞。1950 年左右,他的風格已經發展成熟,並被定義為 Jazz-ethnic-ballet(中文好像沒有直接對應的名詞,我們姑且理解為「芭蕾舞爵士化的奇行種」),或是比較多人說的:Theatrical Jazz*。
Theatrical Jazz
再次,中文沒有直接對應的名詞,即便直接翻譯為「劇場爵士舞」,也會需要再往下解釋。
會在前面加上 Theatrical 的原因,是因為傑克柯爾不算「發明」了爵士舞,而是把爵士舞技巧化,並賦予更明確的風格特色。所以即便每個電影、電視節目、音樂劇的演出需求都不同,這種新型態的舞蹈都可以應付自如。而在此之後,Theatrical Jazz 就成為了美國大眾媒體主流的舞蹈風格。台灣觀眾熟悉的「歌唱節目伴舞群」,也是這種風格的延伸。
跟傑克柯爾工作過的舞者形容,雖然他的舞步看起來很自由,但他是一個要求非常精準的編舞家——從頭的角度、表情、手勢、身體的形狀,甚至是連一個拍手的聲音,都可以工作好幾個小時,每一個小細節都不放過。
也就是因為這樣的工作精神,才能讓不是舞者的瑪麗蓮夢露在 ‘Diamonds are a Girl’s Best Friend‘ 裡面這麼完美。傑克柯爾聰明的運用了瑪麗蓮夢露的性感魅力,讓她穿了一件粉紅色緊身平口禮服,把舞蹈動作的編排集中在肩膀和頭的角度,並透過將近 20 個男人去襯托畫面。在這次電影合作之後,傑克柯爾就成為瑪麗蓮夢露要在電影裡跳舞時的指定編舞家。
傑克柯爾對後世影響更深的一點,是他把 Theatrical Jazz 整理成一套技巧,讓後世的舞者有方法可以依循著練習。1944 到 1948 年間,他在哥倫比亞影業(Columbia Pictures)提供每天的舞蹈課程,訓練內容包含芭蕾舞、現代舞、雜技、搖擺舞(Lindy Swing)、佛朗明哥等等。他透過這段期間的工作,發展出自己的教學系統,當時像是好萊塢/百老匯女明星格溫弗登(Gwen Verdon),也是跟他一起上課的學生之一。
雖然很可惜的,除了 ‘Diamonds are a Girl’s Best Friends’,傑克柯爾並沒有留下真正的代表作,但他開創出來的 Theatrical Jazz 身體風格,為後世的編舞家鋪好了路——如果以《爵士春秋》導演 Bob Fosse 為例,除了剛剛提到的女明星格溫弗登後來成為了 Fosse 的創作繆思,陪著他開創出不少經典作品之外,單從身體的形狀、重心擺放的位置,也可以看得出濃濃的傑克柯爾風格。事實上,在這樣的身體融入文化和生活中,幾乎沒有編舞家不受傑克柯爾的影響。
因此某種程度上,我們都可以算是傑克柯爾的徒子徒孫。